她也无所谓去深究男生到底是什么臭屁样。只觉得这一茬总算是过了,长长的舒口气。高中了,初中的事已经是过去式了。唯一让她兴奋的点是,高中的数学比初中的内容难了几个度。
“妈妈不吃吗?”连棠溪朝客厅的方向望了望,那里亮着灯,妈妈在干什么呢?
祁嘉钰摇摇头,“她吃过了。天天喝那些炖汤,什么味儿都没有。”
吃东西,聊天,一直玩儿到快十点,临走时那边说棠女士已经睡了,让司机把女孩们送回家。
祁嘉钰家在半山,送到连棠溪时已是半小时后。玩儿得累了,又喝了果酒饮料,她在车上睡了过去,下车时人还没醒透,迷迷糊糊地上楼梯,感觉双腿软绵绵的,像踩在梦里。
她家住的老式房子,没有电梯,但楼层不高,楼道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。
连棠溪低着头,扶着墙慢慢挪上台阶,楼上传来脚步声,她也没去看是谁,直到那人的影子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,她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,抬头见一个少年慢悠悠走下来,黄澄澄的灯光温柔地罩住他的头发,那张脸的边缘散出淡淡的柔光。
连棠溪还在想要不要打个招呼,那边的人却是先抬起手,干脆利落地说了个“嗨”,语气平淡,脚步却没有停下。
她该说“嗨”还是“哈啰”还是“晚上好,江余”......来人擦身而过,在那一瞬间,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,到底是“嗯”还是“咳”,仿佛只是在清嗓子。
她还停在原地纠结,江余已经走下楼去。
但在那一刻她脑子清醒过来,那声“嗨”根本就像一桶冰水兜头泼来,她有种浑身被浸湿的沉重感,流下来的每一串水珠都在拖着她往下拽,湿掉的衣服与皮肤紧紧相黏,怎么也甩不掉的窒息感。
就在刚才,连棠溪脑海里有无数想法并道而行,说那句“嗨”重要吗,她只想抓住从她身边旁若无人经过的江余,告诉他今天她去看妈妈了,还带了一罐蜂蜜,但是妈妈似乎不吃。
她还想对他模仿祁嘉钰叫的那声“妈”,短短一声“妈”能被她拖得那么长,语调抑扬变化里全是恃宠而骄的意味。
如果刚才抓住他的胳膊,他会听她说吗?还是像八岁那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,然后说出那句“至少你还有妈妈,我爸爸已经不在了。”
连棠溪不想再回忆下去,她一鼓作气爬到五楼,家里漆黑一片,爸爸这会儿应该在店里忙得分不开身。
烤鱼店近中午开张,休息半个下午后又从五点忙到凌晨一两点才收,七八年下来也攒了一些口碑,虽然开在老城区,新城区甚至县城来市里玩儿的也会慕名而来,附近又有几所职业学校,学生们也喜欢来改善伙食,所以生意算是红火。
爸爸一向是吃苦耐劳,默默干活儿的人,虽然累,但也没有转行的想法,赚的钱都换成了现在住的房子和楼下的一套小户型,现在租给了江余母子。
洗漱完她躺在床上,打开手机发现几十条未读的群消息,是单尉薇在说明天军训的事儿,一会儿问要带些什么,一会儿问谁有喷雾型防晒霜,她的刚用完没来得及买。
真祁妙:你偷你妈的用呗。
单食纤维:不行,单校长已经睡了。我进去要吵醒她会被打死的。
高深莫测:帮我也偷两瓶。
“高希仪你没准备防晒霜鬼信呢!”单尉薇怼回一句。
连棠溪不想看了,晒不晒的她从来都无所谓,祁嘉钰说她有时候糙得像老爷们儿,这么说的时候她甚至想如果自己是个男孩儿,妈妈对她的态度会不会不一样些,毕竟妈妈受了这么大罪,拼了半条命也要试管一对双胞胎男孩儿出来。
她当然知道重要的不仅是性别,更是这是谁的孩子。
都无所谓吧,连棠溪调好闹钟,蒙上被子睡了过去。
这一晚睡得很不好,断断续续的梦,让她感觉仿佛没有睡过,浑身疲惫。六点半闹钟响时,透过窗帘就已经能窥见日光的猛烈。
天气预报显示37度,发出连续三天的高温预警,不过后面几天倒是显示的小雨。虽然知道天气预报做不得准,但军训中的学生都选择相信,并且科学与玄学并重,不少人都在寝室或家里贴了萧敬腾的海报,走过就会虔诚地拜一拜。
连棠溪背上书包走到楼下不远的公交车站,这一站的学生并不多,她没看到江余。可能他走得比较早,她都是踩点到校的那一批。
虽然这么想,但她还是忍不住看几眼家的方向,一直到109路公交车到,也没看到巷子口走出个人来。
进教室时,果然看到江余已经坐在位子上,不过他低着头看书,并没有注意她。
7点半人都陆陆续续到齐,班主任和教官也来了,开始申明军训期间的规矩。出发去操场时,单尉薇她们几个的绿色军包里塞得鼓鼓囊囊,而连棠溪只装了一大壶水。
“老连,你没涂防晒?”单尉薇震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