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认识的人见了都说他一脸凶相,粗粗壮壮的怕是脾气不好惹,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,他其实是个内心很柔软的人。
他去世前几年,她是一点不敢回忆,连她们那个小家都不敢回,搬回去和父母住,最近两年才敢仔细地去翻找那些年的回忆,心情不再悲恸,只是怀念,念的都是他的好。
一路想着,她走到烤鱼店,连杰正好把桌子搬出来,郑苓忙赶上去一起搬凳子。连杰问她:“江余放学没?”
“放了,今天说是放国庆,就提前放学了。”
“给小余打个电话,叫他上楼吃饭去,我做了啤酒鸭和可乐鸡翅,他肯定喜欢吃。”
“不用麻烦了,他自己能解决。”郑苓笑着拒绝。
“这有什么麻烦的。”连杰又催她快给江余打电话。
她是觉得很不好意思,连杰已经帮了她很多了,工资也开得比其他饭店高,房子租金又抹了零头便宜她们母子住。郑苓继续推辞,“真不用管他的。”
“阿苓你再这样就见外了,小余这孩子我是打心眼喜欢,多争气啊,我听棠溪说他在班里表现很好呢。”连杰说着就自己掏出手机,叫连棠溪装了菜给江余送下去。
郑苓这下更不好意思了,但一时来了客人,两人各自忙起来,也就没再多争。
连棠溪接到电话,登时如临大敌,心里突突跳起来。不知道为什么,就是有些紧张。
给江余送饭?她一边紧张,一边奔到厨房,没急着拣菜,却是翻箱倒柜找了好一阵,终于找到一个她认为最好看的碗。
然后把菜堆得小山一般高,端起来都有些危险了,她才小心翼翼地盖上一层保鲜膜。到了人家门口,连棠溪强作镇定,她不想表现得太殷勤,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。
一片寂静,没人开门......
连棠溪只好再敲几下,还是没人应。要叫他名字吗?“江余”。
她发现自己竟然开不了这个口,不能很大声地喊出江余的名字。为什么呢?好像随着名字大声喊出来的还有她心里的秘密。她一定会脸红。只好再加重力道敲了几下。
终于开门了,打开门的江余手里还拿着锅铲。
“你在呢,我敲半天门了。”
“不好意思,厨房开着油烟机,声音大了听不到。”
连棠溪捧出一碗菜,赶忙解释:“我爸打电话,让我给你送菜。”不是她主动要送的。
“哦,谢谢叔叔!”江余双手接过来,又喃喃了一句“谢谢你”。
连棠溪刻意地避开他的手,可他的手指还是不小心碰了一下。她想赶紧逃掉。江余却叫住了她,“你等一下,我给你盛碗蛋炒饭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她话还没说完江余已经转身进了厨房。连棠溪站在门口,往屋里打量一眼。房子布局和她家一样,不过江余家简陋许多,茶几上空荡荡的,连个杯子也没有。
一会儿功夫江余就出来了,端着碗香喷喷的炒饭,递到她手里。
“谢谢。”连棠溪说道。
“炒得很一般,不要嫌弃。”
“不会。”
她要离开了,江余觉得自己一定是哪个筋搭错了,才会问她晚上做什么。
连棠溪愣了一下,看小说做作业看电视一串答案闪过脑海,电光火石间她脱口而出的却是“滑冰”。
“在哪儿滑?”
“就在附近的公园。”
“可以带我一起吗?”
连棠溪没想到他是认真的,一时间摸不清他为什么会突然约自己滑冰。但头已经点下去了,嘴里也蹦出一个“好”来。
“那半小时后我来找你。”
她能怎么说,只能又说一个“好”字,然后转身上楼,用背影告诉他自己并没有留恋,也没有兴奋。
江余轻轻关上门,嘴里又哼起一首《在水一方》。
他也摸不清自己了,就在刚才,开门看到是她的时候,他的心飘飘然的,可当她要离开,他想自己一定会失落,这一晚一定会不停反刍今天和她接触的心情,他想维持那种很久没有体会过的心情。
如果连棠溪说她今晚看电视,他可能会无耻地说能不能上楼一起看,借口就是他家电视遥控板没电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