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下次帮我留意一下呗。”单尉薇拜托她,连棠溪点点头,祁嘉钰笑她是私生饭,而后话题转到暑假的见闻上。
几个人除了连棠溪,都去国外旅行,单尉薇的一个偶像在英国读书,她还特地追到那所学校外蹲守,终于到手一张和偶像的合影。祁嘉钰去了趟韩国,因为初中玩儿得好的一个女生去那里留学了。
连棠溪一贯的沉默,这个暑假和别的暑假没有任何区别,不过是八月因为祁嘉钰去旅行,她也不再去练舞。
整天窝在家里躲太阳,外面毒日头煌煌晒着,她在屋里睡得天昏地暗,醒了就喝冰水,拿出买的高一数学练习册做数学题。这是她的消遣。
唯一不一样的是,8月25这天,她记得很清楚,那个午后她睡得昏沉沉地醒来,拉开窗帘发现外面的世界变得白花花一片,反射着日光,失去了本来的颜色而变得格外炫目,她盯着玻璃窗外的一只蜜蜂放空了自己,等听到敲门声时,回头发现看暗处变得模糊,而江余就出现在这片模糊中。
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,睡得太多了,有时候会做些稀奇古怪的梦。
比如梦里回到小时候,和江余在溪边翻石头,翻到下面有红彤彤的大螃蟹,一忽儿她的手不知道怎么被螃蟹夹了,血汩汩地流,江余把短袖脱下来给她裹住,她还没哭,江余却红了眼睛,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急的。一会儿手又好了,她俩在分螃蟹吃,吃得津津有味。
因为看不清楚,声音变得格外敏感,虽然一年见不上两回,但是她很肯定,是他的声音。
“我妈让我来拿东西。”
一句招呼也没有吗?连棠溪也公事公办起来,一句废话没有,转身向客厅走去。
连棠溪的爸爸连杰和江余的父母从前是厨师学校的同学,不过连杰为了给连棠溪更好的生活,很早就到市里打拼,现在开着一家烤鱼店,还有两处小小的房产。而江余的父母一直在县城,这里江余考上市一中,江余的妈妈才打算来陪读,正好租下连家楼下的一个两室一厅。
连杰把一些不用的棉絮叠在沙发上,说过两天郑阿姨会来拿,没想到提早来了。
棉絮堆得高高的,连棠溪抱起来的时候,早超过她半个头,她递给江余时,视野已经恢复清明,可是由于棉絮的遮挡,根本看不见他。只感觉对方接过东西时,手心轻轻地拂过她的手背,她心里像被什么细细地扎了一下,触电一般立刻收回手。
“谢谢。”然后是他下楼的声音,连棠溪没有一点迟疑,立刻关上门,表示她对来人没有一点留念和叙旧的意思。
可关上门,她却在门口呆呆立了好一阵,心里觉得非常迷茫,下楼的声音彻底消失,她走到厕所的镜子前端详起自己。
那么,刚刚在他眼里看到的,就是一个蓬头垢面,脸色苍白的女孩儿。
连棠溪抓起梳子梳头发。她的发质偏硬,所以总是显得凌乱而毛躁,一根根缠结着,桀骜不驯的。
她不喜欢长头发,小时候去祁嘉钰家里,看到妈妈在给她编辫子,她就决定悄悄蓄起头发。可祁嘉钰的头发是那么乌黑柔顺,永远散着一圈淡淡的光晕。
“几个小乖乖,快下来吃冰淇淋。”
连棠溪听到妈妈的声音,第一个出卧室,几个女孩儿听到“冰淇淋”,也兴冲冲地下楼来。
冰淇淋是抹茶口味,仿佛一座冒着冷气的绿山,阿姨给了小勺子挖着吃。
“我也想买个冰淇淋机,上回我说我要出去摆摊卖冰淇淋,让我妈做股东投资,我妈说我是夫子的徒弟。”单尉薇撅着嘴说道。
“那是什么?”
她看祁嘉钰又是一副准备笑话她的模样,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斜着看过来,闪着水光,饶有兴致,突然不想说了。
祁嘉钰却不依不挠追问起来,手肘碰碰她,“你倒是说呀。”
“闲(贤)人。”单尉薇一向经不住她多问,果然这话一出祁嘉钰笑起来,打趣道:“怪不得你去上初升高衔接班了,还以为你转性了呢。我说你妈也是为你着想,照你吃冰淇淋这速度,半天就得住厕所去。”
“有这么夸张吗?”单尉薇一边说一边问阿姨又要了一个原味的冰淇淋。
高希仪也在一旁笑,她瞥了眼连棠溪,发现她默默坐在沙发一角,近乎虔诚地捧着手里的冰淇淋,一勺一勺都舀得那么郑重。
她快速地翻了个白眼。她就是看不惯连棠溪做什么都一副这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的专注样,仿佛谁也不能干扰她。
今天程朗桥为什么又特地对她再说一次来不了。她想起暑假的某天祁嘉钰说她姐喜欢程朗桥,她几乎下意识地说出一句“她也配”,说完马上去看祁嘉钰的脸色,毕竟当人家面说人家亲姐,不过当时舞蹈老师在叫集合,祁嘉钰似乎没在意她的话。
“你怎么这么说话。”棠女士带着溺爱的语气嗔了祁嘉钰一声,“薇薇,暑假这么热,你妈妈是担心你出去摆摊中暑了。而且衔接班也是可以上上的,我说给嘉钰报一个她还不去呢。”
“ 妈妈,练舞已经很累了好吧,我又不是陀螺要连轴转。”祁嘉钰嘟了嘟嘴,转身坐到她妈妈那一侧。